心海摆渡:我与娄阿鼠
我五岁时,手头就有一笔钱,全是压岁所得,共有二十元,都是钢蹦儿。装钱的袋子与《十五贯》里娄阿鼠的袋子一样,红色软布缝制,一根纳鞋底的绳收口。
赵城农村窑洞,木制拱形的窗户棂,糊着白色的棉纸。屋内近窗的墙上,我的红色钱袋挂在一颗生锈的钉子上,似乎发着光,格外醒目。姥爷爱听戏,总躺在挂钱袋的炕角上,他总爱拿着一部红色的收音机,听里面讲天下事,尤其是喜欢听蒲剧。眯缝着眼晴,嘴里哼着吚吚哑哑的调子。我常常躺在他身旁,模仿他的神情,童年的生活平静而幸福。
我嘴馋,喜欢吃村里卖的“糖葫芦”(姜米蛋),每次费尽心机总逃不过姥姥的手掌心,“资金”问题总得不到解决。那时,红色的钱袋对我来说,有爱恨交加的情节。一个暖暖的春日,姥姥打纸牌去了,姥爷照旧躺在炕上听戏,睡意朦胧。这是我下手的绝佳时机。我猫着身子,轻手轻脚,在姥爷剃得光亮的脑门旁开始行动,一边注视他眯缝的眼睛,担心会突然睁开,我故意调高了收音机唱戏的音量,虽听不懂里面到底唱什么,却可以掩护自己探囊取钱,对我来说,二分钱足矣。我伸进手,摸了一个钢镚儿出来,死死地握在手心里,轻轻退出身,鞋也没顾上穿,出门一看,五分钱!那天,糖葫芦承载了我对所有幸福生活的向往。
返回家时,正遇上姥爷在院子里扫地,照样哼着老戏。我若无其事地走着。“娄阿鼠回来了,哈哈。”姥爷笑着说,除此再无说出半句指责我的话。当天,他笑着给我小舅舅演示我那些不可告人的动作,不久,姥爷带我去看露天电影,戏名是《十五贯》,里面有个娄阿鼠,也有个钱袋。回家路上,姥爷给我买了好几个糖葫芦,还疼爱地拍了拍我的脑袋。
一次,夜晚回到家,电视里正播《十五贯》。我沉默了许久,真正的娄阿鼠是时间,他偷走了我童年的欢乐。不知在那个世界的姥爷是否知道我想他,也不知道他是否吃到了过春节时,我祭拜他老人家的胡萝卜馅的饺子……
end
作者简介:李峥嵘,笔名文竹,年出生于洪洞赵城,现就职于山西焦化集团。我的童年在赵城农村度过,那里给了我许多生命的养分。我在国企从事生产管理工作,那里养成我严谨细致的工作作风。我始终怀揣文学的梦想,用文字记录生命的本真,雨润自己,也愉悦读到这些文字的人。
本刊编辑:飞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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