居有文竹 [复制链接]

居有文竹

图文/听雪

开门见窗，窗下一盆绿。

绿是文竹。婀娜，多姿。常看，如一朵绿云翠雾停在窗口。有时，看它似村舍一小竹，清雅娴静；有时，又觉得是高山一矮松，巍巍而立。似竹，不是竹；像松，不是松。文文静静的，颇有松竹之韵，是谓文竹。

文竹，又叫山草、云竹、云片松。个人觉得云片松，更适合。喜欢故乡的青竹，便从老家移来一丛，养在盆里。大约是水土不服，雨露不沾，样子总是面*肌瘦，不见精神。舍掉，可惜。弃之，心痛。

居无竹，怎可？文竹，知我心思，来的刚好。它来自路边地摊，不起眼。近问，多少钱一盆？五元。如获，至宝。捧回家，弃盆，换土。用敦朴石匠送我的紫砂盆，种上。再拿个回纹小石几底座，托之。置于两块奇石，宛若假山掩映，最后辅以青苔点缀。一盆小小绿植，立马焕发出别样光彩。古朴厚拙的紫砂盆，衬着幽雅别致的小文竹，犹如金风逢玉露，胜却人间无数！

小心捧着，把它搁在竹帘窗下。从此之后，入室有清风徐徐。平时，抚之，爱之，以清水润之。它喜阴，几天才需要喝水一次。特地为它准备个小巧玲珑的玻璃杯，浇水的时候，就像品茶一样，慢慢的，一次一点点，沿着根系绕一圈。做这个动作的时候，心里会充满仪式感，温柔极了。这好比在一个秀气的姑娘面前，你所有的粗暴都会因之相形见绌。就这样，文竹在我的照顾之下，一天天长大起来。

它无四季之别，永远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。叶子，有疏，有密，分布均匀。近而不浮，远而不尽。碧绿的，是春天。葱绿的，是夏天。翠绿的，是夏天。墨绿的，是冬天。最大的“任性”，就是坚持保持生机，无中年之油腻，无老年之暮气，不顾一切地绿着，绿着。去年春天，居然还开出小花。那花儿是极小，与苔花一样，素白清心。这是平生第一次看见，大为惊讶。

淡墨小窗，诗书叠案。青青掩映，盈盈婆娑，乃是家中一景。时常坐在窗下，止观，不语，可得悠然之心，山林之气。文竹是知己，虽无声，但懂我心思。它是陶渊明的无弦绿绮，不弹，意趣犹在。一蓬常绿，一勺秋水，自得佳人之态，常怀君子之风。居家雅植，不在大小，全在趣味境界。它是文房绝配，禅坐一隅，为我蓄满清音。有人说我的文字无尘，可洗尘世之俗。或许全是文竹的功劳，是她的清净流进字里行间……

即使处境再不妙，只要坐在它面前，都可以获取力量，从中找到值得安慰的理由。它的好，在于放纵之后的收敛。或者压根都没放纵过，生来就自带一身静。花儿会刷存在感，时不时会提醒你，看我开得多美；凋谢的时候，也会提醒你，使你有一种莫名的哀伤。而文竹不类花卉，它无悲欢，一生只以静布道。

人在世间，要让一颗心始终保持清澈，该是多么的不易。尽管你每日擦拭，但还是会因为行走蒙上了灰尘。植下了文竹，就植下了静。唯其得静，方与清雅幽奇相邻。平素不能常散怀山水，故只能处闹市而求清静，身心得以安养。

居有文竹，以为隔世。